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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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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桜雪出生的時候是艷陽天,櫻花尚未開放。

七海建人剛祓除了一個一級咒靈,來不及沖洗就接到了家入硝子前輩的電話,說是個女兒。性格沈穩的七海建人右手一抖,新買的觸屏手機就碎了邊框。

他來不及心疼新手機,立刻開車回高專去了。

孩子是在高專出生的,家入硝子在手機裏說當時他未婚妻挺著個大肚子追殺五條悟,到底為什麽還不得而知。但考慮到五條悟前科累累,家入硝子沒多想就先給五條悟判了死刑。

好在五條悟還記得挺著個大肚子的孕婦隨時可能躺下,在看見女孩子捂著肚子蹲下來的時候就立刻向後轉抱著對方去醫務室。

天知道他同學家入硝子雖然精通反轉術式用於治療,但本人並不是婦產科醫生,眼瞅著來不及送醫院了,不得已只能聽從產婦本人的吩咐直接在肚皮上開道口子把孩子取出來,之後再用反轉術式治療。

這種操作看得過來湊熱鬧的夜蛾校長一頭冷汗。

心說這也幸虧產婦本人心眼大,幸虧七海建人去執行任務還沒回來——有一說一他們是不是太迫害七海建人了?明知道他未婚妻快生了還讓對方祓除咒靈,難怪七海建人義正辭嚴聲稱“咒術師都是狗屎”。

換他他也覺得咒術高專都是狗屎。

Hei tui!

七海建人趕到醫務室的時候家入硝子正在給嬰兒洗澡,一看也沒什麽常識,單純從醫務室拿了個盆打水,徒手一碰覺得水溫合適就把嬰兒塞進去,完全沒考慮過在風口洗澡是不是合適,也沒考慮過溫度是不是適合嬰兒。

大概只是覺得孩子剛出來太臟了所以要洗一洗。

新手爸爸劈手奪過哭得聲嘶力竭的新生兒,以和一米八四完全不符合的輕柔動作把新生兒抱在懷裏,單手。粘上了血跡的西服不適合接觸新生兒嬌嫩的皮膚,所以他在奪過新生兒之前還記得拿起紗布裹住手掌。

那陣勢,今天遇見的一級咒靈都沒這待遇。

完全不像是個新手爸爸。

至少哄孩子的動作不像新手爸爸。

另一只手迅速把盆裏的水潑了,換了新水之後又用溫度計確認水溫,才小心翼翼地托著新生兒的臀部把新生兒放進水裏。

側身擋住風口,拿新紗布把新生兒身上殘留的汙跡清洗幹凈。

也是奇怪,剛剛在家入硝子手裏哭得聲嘶力竭的新生兒,到了七海建人手裏一聲不吭,甚至還自己吮吸著自己的手指安靜下來。

讓家入硝子感慨不愧是親生父女。

“新生兒需要接近母體的溫度。”七海建人壓低了聲音,“單純靠手指溫度不行。成年人皮糙肉厚,對溫度早就不敏感了。”

家入硝子:……

老娘風華正茂怎麽就皮糙肉厚對溫度不敏感了?

新生兒第一次洗澡很重要,但臍帶位置不能碰水直接清洗。所以只是拿了棉簽輕輕擦拭了一下,新手爸爸才松了一口氣,用早就準備好的適合嬰兒使用的柔軟衣服把新生兒包裹起來,放到了未婚妻身邊。

她還在沈沈睡著,大約是生孩子消耗了過多的體力,以至於自己接近的時候還沒醒過來。

七海建人把孩子放到了一早準備好的搖籃裏。其實說是個搖籃,也不過是未婚妻不能出任務之後閑著無聊用新生的柳條編制成的手提籃,裏面有準備好的小床墊和柔軟的毛巾,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手工毛絨玩具——出自手工達人夜蛾校長,聽說只要有危險還能充當一次性保護裝置。

然後自己去宿舍沖了個戰鬥澡,換了幹凈的便服之後,一手擦著頭發,一手拎著個手提袋快步跑回來。

手提袋裏裝著早就準備好的罐裝奶粉和奶瓶,是配方奶粉。新生嬰兒需要做了過敏測試之後才能確認用什麽樣的奶粉更合適。

只是到的時候,未婚妻已經抱著新生兒餵奶了。

所以他也就順手把手提袋放在了腳邊,坐下,雙手交疊在一起,沒說話。

在接到電話趕過來的時候還不覺得,進來的時候也不覺得,忙著的時候更不覺得,現在坐下來的時候,他只覺得後背被冷汗打濕了一片,腦子裏瘋狂閃過一系列生產時會出現的危險。

然後他聽見了女孩子的笑聲。對方伸手握住了他的雙手,手指上的老繭摩擦著他的手背,有點癢癢的。“我跟阿悟說的,讓他提前安排好任務。”

七海建人沒說話。

“七海先生。”他的未婚妻看上去還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我可不想讓你蹲在外面拖我後腿。還有,我們說好的,孩子要母乳餵養。”

七海建人胃裏面翻出來二十多條“為什麽不應當母乳餵養”的理由,甚至頭腦風暴了十秒都沒想起來什麽時候答應了對方“說好了,孩子要母乳餵養”的話。

但是在看見未婚妻亮晶晶的眼睛時又把這些理由咽了下去,點頭:“七海夫人,你說了算。”

這話讓對方笑了出來,伸出手,七海建人便坐在了她旁邊,單手托著她的後背,讓她得以調整姿勢,在自己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那孩子名字……”

“不,你想都別想,我不可能讓你管她叫鳴人。”

“但是你不覺得鳴人是個非常好的名字嗎?”

“不覺得。”七海建人義正辭嚴,並且在心裏砍了五條悟百八十刀才堪堪讓自己冷靜下來,並且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格外疑惑的問題:“你為什麽會覺得鳴人是個好名字?”

這個問題讓她沈默了一會兒,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說了你不許生氣。”

七海建人心說真要是生氣早在你打算管她叫“七海鳴人”的時候就氣死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五條悟那個沒有道德的玩意兒忽悠的。

如果是的話。

他今天晚上就去投奔已經叛逃的夏油傑,和夏油傑合謀砍死五條悟。

“是這樣。”她貓似的蹭了蹭未婚夫的脖子,像是要找到個合適的表達方式 ,“也不許笑我。”

“嗯。”確信了,肯定是五條悟這個沒有道德的玩意兒在搞鬼。

“我上學那會兒,同級有個學神。真的是學神我跟你說。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我更擅長理科,但是這個學神吧,他文理科都擅長,跟條金毛狐貍似的滑不溜秋。之前他找我當僚機,準備跟他老婆告白那會兒跟我說過,要是有孩子就取名叫鳴人。我覺得學神都管自己孩子叫鳴人了,沒道理這名字不好。”

“……”

我可謝謝你同級的那位學神辣。

但這個時候就要用個更好聽更有深意更吸引人的名字轉移她的註意力。

以他對未婚妻的了解,他只有三秒鐘的時間思考。

於是他決定豁出去了,哪怕叫七海悟都比叫七海鳴人強。

正巧五條悟折了支含苞待放的櫻花從窗口伸進來,還蹦跶了一下,導致還沒開放的櫻花就被他抖落下來。

“桜雪。”七海建人當機立斷,“叫桜雪。”雖然今天是個艷陽天,完全沒有下雪。

雖然還沒到櫻花真正盛開的時候。

雖然今天五條悟把他派出去執行任務導致他沒有及時趕回來。

雖然家入硝子完全沒有任何兒科醫生行醫資質。

雖然咒術師全是狗屎。

雖然咒術高專是狗屎中的狗屎。

但他這個時候真的無比感謝醫務室外面種了棵櫻花樹,更無比感謝跳脫的五條悟折了一支櫻花從窗戶伸進來打招呼。

“桜雪?”女孩子微微皺了下眉,“聽上去……有點柔弱不能自理。但好像是比鳴人好聽一些。但是今天沒有下雪,櫻花也沒有開,你怎麽想到這個名字的?”

“一早就想好的。”說謊的七海建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不覺得鳴人更像是個男孩子的名字嗎?你同期那個學神不會重男輕女吧?七海夫人。”

“誒?”她一下子坐直了,扯到傷口大呼小叫,引得七海建人立刻接過已經吃飽了的孩子,空出來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反轉術式雖然能夠修覆她的傷口,但孕育一個新生命實打實留下來的問題還需要花費時間休養。

五條悟從窗口探出一顆腦袋,歪頭看了看孩子,然後說:“夜蛾讓我過來問孩子名字,取好沒?沒取好我等會兒再來。般若你不要大呼小叫,還有七海,還沒結婚呢先別著急喊她七海夫人,爸爸我還沒同意呢!”

“……”

七海建人不想說話。

般若順手把靠著的枕頭掏出來砸向五條悟,對方順勢一躲,眼睜睜看著枕頭裂開,羽毛亂飛,又把腦袋縮了回去:“行行行,你們先確定孩子的名字。”

“當然了,決定權還在你手裏。”金色頭發的咒術師最後這麽說。

般若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夫,然後又看了看他抱著的安安靜靜的孩子:“學神說不定真重男輕女呢,我還沒聽他說要給女兒取什麽名字,就光準備兒子名字了。算了算了。”她擺擺手,想了想,可能又覺得直接承認自己認輸不太好,於是強行給自己挽尊。“主要我覺得桜雪也挺好聽的。”

七海建人笑了一下,把孩子放回搖籃裏,用力按壓她的小腹。

般若尖叫的聲音卡在嗓子眼裏,張口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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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的聲音漸漸小了些,五條悟擡眼看了下時間:“到桜雪睡覺的時間了。”

七海建人點點頭,叫他把酒罐子和自己一起扔出去,然後才走到客廳,抱起開始犯困的七海桜雪,沖虎杖悠仁點點頭,示意對方自便。

七海桜雪縮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管父親要了個晚安吻,抓著個毛絨玩偶,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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